1981年,漫画家高桥阳一开始连载《足球小将》,主角翼曾经是日本足球的象征,不仅让许多日本足球名宿因为这部漫画走上了足球之路,漫画还被翻译成多种语言,拥有众多海外粉丝,其中不乏梅西、伊涅斯塔等世界顶级球星。
如果说《足球小将》代表着日本足球走向世界的童真梦想,那么经过30年的发展,日本已经成为亚洲足球强国,是亚洲球员赴欧最多的国家,足球漫画是否也在发生相应的变化呢?
体育漫画是日本漫画众多题材之一,《足球小将》之后,又出现了不少足球漫画,其中2015年开始连载的《青芦苇》就是一部值得一看的佳作,这部作品不仅在今年推出了电视动画,今年富士电视台还邀请了1384名体育背景的名牌大学学生投票选出最佳体育漫画,《青之有栖》排名第六,顺便说一句,《足球小将》排名第九,年轻人喜欢变化。
《蓝芦苇》的作者小林优吾,出生于爱媛县,是日职联赛球队爱媛FC的球迷,因为热爱足球,《蓝芦苇》的主人公是一位名叫葵井苍的青年。
葵空自诩天才,在地方小球队,以他为核心球队确实能夺冠,而他也志在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漫画故事中,东京城市足球俱乐部的教练处处寻觅人才。福田达也年轻时曾是国家队球员,后远赴欧洲在西班牙踢球,因伤病结束了职业生涯。福田教练看中了葵空的特点,邀请他来东京进行队内测试,下定决心前往东京挑战。
到了东京,他发现实力强劲的球员如此之多,竞争也空前激烈,原本充满自信的足人却为如何平衡个人与团队技术、追赶落后的个人技术、理解战术而苦恼,经过刻苦的训练与思考,他的位置也从前锋变成了边后卫,这些经历让陆仁成为了一名更加成熟的足球运动员。
最让人惊叹的是,体育漫画往往赋予主角以英雄形象,主角的神技改变战局。然而,在这部作品中,也有很多对足球运动员个人技战术的描述,加上青春、友情、汗水和泪水,让这部作品像是一部有深度的足球漫画;从足球的角度出发,《蓝芦苇》以J联赛为背景,透过这部漫画动画,可以更进一步了解日本足球的发展历程。
▌J联赛青年队是成为职业球员的主要途径吗?
一般而言,在各国足球体制下,职业联赛球队下属的各个年龄段的青训队、青年队确实是培养职业球员的主要途径,但在日本,成为职业球员还有另外一条途径,那就是高校足球体制。就像棒球有甲子园一样,日本高校足球每年也有全国大学生足球锦标赛,同样是从激烈的地方比赛开始,走向全国性的锦标赛。
在职业青年队失败就意味着足球生涯的结束吗?不一定。在日本的体制下,很多被职业青年队淘汰的球员,在高校里依然大放异彩。大鸡啼的局面——著名中场球员本田圭佑就是一个例子。
本田圭佑初中时进入了日职联赛名宿大阪钢巴的青年队,但未能进入青年队,不得不转学至足球劲旅星稜高中。后来,本田圭佑夺得了全国足球锦标赛冠军,凭借出色的表现加盟名古屋鲸八,随后远赴欧洲。
穿上象征球队王牌的10号球衣,对本田圭佑和日本足球来说都是辉煌的时刻。本田圭佑的发展也不例外,现效力于德甲法兰克福队的鎌田大地也是如此:鎌田大地也曾效力于大阪钢巴青年队,但未能进入青年队,随后转学到京都的东山高中,凭借在大赛中的出色表现,进入鸟栖漩涡队,随后远赴欧洲。
有趣的是,即便在大学时不受看好,在大学还是有机会的。长友佑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位曾经效力于意大利国际米兰的名将,是日本足坛闪耀的左后卫,不过他的职业生涯起步很晚,虽然出身于实力强大的东福冈高中,但是人气不高,不得不去明治大学读书,也是因为大学时的表现,引起了职业球队的关注,最终加盟东京FC,开始职业生涯。长友佑都也不例外,苏格兰凯尔特人队的旗手玲王,也是在加盟日职联赛川崎前锋队之前,就进入了顺天堂大学,随后远赴欧洲。
对了,日本足球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那些被视为天才的球员,职业生涯之路也未必一帆风顺,比如本田圭佑就是近十年来日本足球的代表人物之一,但在他这一代人中,原本最被看好的选手,却是出生于1985年的平山苍太。
历届都入选日本国家队的平山翔太很早就展现了自己的天赋,2005年,20岁的他便挑战了荷兰联赛,当时欧洲的日本球员并不多,可见他的实力。他的表现也得到了认可。为了让他进一步融入球队,球队希望他学习荷兰语,方便交流。但这位天才卡在了语言不通上,不得不重回J联赛。然而,却如同彗星坠落,那份天赋一下子消失了,表现平平。
和平山苍太类似的例子,还有比他小三岁的森本隆之,他也是一名天才球员,不仅在15岁时创下了日职联赛最年轻进球者纪录,还在18岁时获得了意大利甲级联赛球队的青睐,不过后来因伤回到了日本。
再比如1992年出生的宇佐见隆史,19岁那年宇佐见隆史加盟了德甲联赛的超级球队拜仁慕尼黑,不过在超级球队他并没有太多的出场机会,虽然表现还可以,但是顶级俱乐部的水准又高,所以他不得不回到J联赛,在J联赛他表现出色,时隔五年再次挑战德甲,可惜失败了,宇佐见隆史现在还在J联赛踢球。
▌足球梦一定要去东京实现吗?培养足球明星的成本有多高?
漫画《青苇》中的葵井葵来自单亲家庭,经济条件有限,舍不得更换破旧的球鞋,通过东京城市足球俱乐部的考验后,还要考虑训练的费用。在现实的日本足球世界里,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的梦想,是否需要远赴东京才有机会?费用是否会成为负担?
日本J联赛由J1、J2、J3三个级别组成,以2022年为例,这三个级别共有58支俱乐部,日本的行政体制是四级都道府县制,一共有47个单位,J联赛俱乐部分布在全国一共有40个单位,可以说J联赛的分布区域非常广。
就拿葵所在的爱媛县来说吧,其实这里也有一支本土球队爱媛FC,同样有青训队和青年队,理论上葵可以在家乡实现加入俱乐部青年队的梦想,但现实中,球员离开爱媛到其他地方发展的例子也不少。这支日本国家队里就有两位来自爱媛县的著名球员——前面提到的长友佑都和鎌田大地,两人成为国脚的路径不同,足以说明一切。
长友佑都小学六年级时曾报考爱媛FC青年队,但遗憾未能入选,不过在爱媛北西条市立中学就读时留下了良好的成绩,这让他得以进入九州岛竞争激烈的强队——豪东福冈高中。
费用方面,东福冈高中是私立学校,所以学费相当高昂,例如2021年一年大概是68万日元,至于东福冈高中足球部的费用,根据近两年的情况来看,每年固定费用大概是5.5万日元,不算多,对于一支足球队来说,最大的开销应该就是参加比赛的交通和住宿费用,所以有全日空这样的赞助商,我们就可以省下从福冈飞到东京参加全国高中足球比赛的机票费用了。
长友佑都的家庭条件并不宽裕,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母离婚,长友佑都由母亲抚养长大。母亲从事红白喜事司仪工作,收入不高,要抚养包括长友佑都在内的三个孩子。为了三个孩子的未来,他借了3000万日元的贷款。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友佑都想要继续自己的足球生涯,实属不易。尤其是长友佑都,虽然怀揣着踢足球的梦想,但是在东福冈高中的时候,他并不太引人注目。毕业之后西甲意甲禁止韩国球员,没有一支职业球队对他感兴趣,于是他去了明治大学,然而大一的时候,他甚至都没能进入大学队首发。幸运的是,大二的时候,长友佑都开始踢左后卫。 他大器晚成,从J联赛一路打到意大利、法国等联赛,成为了国际知名的球员。
今年欧冠赛场上表现极其亮眼的镰田大地也是爱媛县人,小学时曾效力于爱媛县的一家俱乐部,但初中时却被大阪钢巴青年队录取。下属青年队的录取率约为3%。镰田大地的选择或许是因为大阪钢巴是一支距离家比较近的豪门球队。
不管你是在爱媛发展,还是去大阪、东京发展,都可以看到日本足球体制内的竞争非常激烈,从小到大都层出不穷,至于进入J联赛球队青年梯队之后的费用西甲意甲禁止韩国球员,由于球队不同,费用也不尽相同,但一般来说,一年都在30万到40万日元左右,费用当中,变数最大的就是出征费,也就是出去参赛的费用,一般来说,不管你是学校体制出身,还是日本本土的长友佑都,或是职业体制出身的鎌田大地,不同的体制都能培养出职业球员,但在费用方面,也有很大的区别,全看个人选择。
顺便说一下,以上我说的都是日本国内的训练渠道,除此之外,久保建英也开拓了新天地,2001年出生的久保建英7岁便参加了西班牙劲旅巴塞罗那在日本举办的训练营,其出色的天赋也从此被人们所关注。
其实,这里也能看到巴萨的全球化运作:这个训练营自2006年起每年都在日本举办,目的是发掘有潜力的孩子。久保建英10岁时,曾远赴西班牙加入巴萨青年队。然而15岁时,国际足联禁止巴萨签下18岁以下外籍球员,久保建英不得不回到日本加盟J联赛。不过18岁时,巴萨和皇马就为这名球员展开了争夺战。最终,久保建英选择了皇马,目前租借到西甲皇家社会。
久保建英的榜样,除了自身天赋过人之外,其父亲不仅效力于足球强国筑波大学的足球队,还是一名巴萨球迷,因此在将久保建英培养成为职业球员时,十分关心儿子未来的发展,并将目光投向了海外。久保建英的成功或许也让不少人对在日本举办的巴萨训练营产生了兴趣,希望能够尽快引起国外球队的关注。
▌目前有多少日本球员在欧洲踢球?日本球员海外发展的优势与困难
足球小将和蓝芦苇都强调日本足球走向世界的梦想。目前有多少日本球员前往欧洲?日本球员前往欧洲的优势和困难是什么?
若将欧洲各级联赛的日本球员全部算上,总数有450名左右;若看顶级联赛,目前英超有2名、西甲有1名、法甲有2名、德甲有9名。
德甲联赛中日本球员众多,或许要归功于63岁的前德国国脚托马斯·克罗斯,他在1990年退役后成立了经纪公司,为了开拓亚洲市场,克罗斯在上世纪90年代频繁造访日本,后来撮合了多名日本球员挺进德国联赛,其中最成功的案例就是香川真司。
在克罗特看来,日本球员赴欧有两大优势,一是球员自我要求高,一般来说日本球员不会迟到训练,而且勤奋,这也是各支球队乐于接纳他们的原因。二是足球方面,一般来说日本足球都是以中场起步,强调脚下功夫的细腻和传球视野,因此赴欧的日本球员中,不少都是负责球队定位球的。
更重要的是,日本球员普遍愿意挑战欧洲联赛,日本球队也愿意放走球员。其实对于球队来说,球员远赴欧洲是一个很好的循环,除了球员可能获得更好的个人福利之外,合同条款中还包括俱乐部也会得到一定的补偿,这些补偿可以投入到日本俱乐部非常重视的青训中,让年轻球员尽快登上J联赛的舞台。再加上日本球员比较务实,主要关心的就是能不能上场比赛。很多年轻球员远赴欧洲,以德乙、荷甲和比利时联赛为跳板,先在赛场上证明自己的实力,再去寻求更高级别联赛球队的青睐。
但并不是所有远赴欧洲的球员都会成功。日本球员面临的挑战有两大:一是足球理念——2008年本田圭佑远赴欧洲时,最大的震撼就是足球理念的差异。日本强调团队合作,信心十足。但欧洲强调“进攻足球”,球员一有机会就射门。足球理念可以随着球员融入球队而快速改变,但比理念更大的挑战是语言。关于语言能力在日本球员在欧洲的队伍中,有两种不同类型的代表:本田圭佑和长谷部诚。
本田圭佑是少数在多个国家联赛效力过的球员之一,他曾效力于荷兰、俄罗斯、意大利甚至墨西哥等国家联赛。他在第一次前往荷兰之前就开始学习荷兰语,但不知道他有多深厚,但他还是加入了这些国家联赛。在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他可以用该国语言和大家简单打招呼。
如果说本田圭佑就像一只四处飞舞的蝴蝶,那么长谷部诚则将目光集中在德国。
长谷部诚是亚洲传奇球员,1984年出生的他2008年开始在德国联赛踢球,至今已经踢了15年。特别之处在于他的位置是防守型中场,而这个位置是亚洲球员不容易被影响到的位置。欧洲联赛对他青睐有加,尤其是他现在已经38岁了,虽然不是球队的首发主力,但必要时还是能担当大任。此外,他还曾担任2014年和2018年世界杯日本队的队长。肯学习的他,德语已经足够好,赛后不用翻译就能应付德国媒体的采访。
本田圭佑和长谷部诚都是成功的例子,而井手口洋介则是失败的代表西甲意甲禁止韩国球员,从他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签约英国联赛球队的风险,以及自身语言能力的问题。
井手口洋介的欧洲之行契机,源自2018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日本队最关键的比赛是主场对阵澳大利亚,获胜即可获得世界杯参赛资格。当时,井手口洋介中距离射门得分,确定了前往日本的门票。也因为预选赛上的出色表现,井手口洋介被英超球队利兹联看好。
签约英国球队的风险在于能否拿到劳工证,能否拿到劳工证的指标之一就是代表国家队出场的次数。井手口洋介因为拿不到劳工证而无法上场,因此被利兹联租借到西班牙次级联赛,然而他既不会说西班牙语也不会说英语,面对沟通障碍,教练无奈将他排除在首发阵容之外。
其实,球员在打进世界杯后再转会是非常冒险的。以井手口洋介的实力,他应该能够稳坐日本队的一席之地,但很遗憾,世界杯前的转会并不顺利,他没有上场机会。国家队主帅不得不无奈放弃,无缘世界杯。在井手口洋介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日本球员远赴欧洲的决心,但也可以看到远赴欧洲的种种风险。
世界杯上日韩两国的对比很有意思,在这两个国家,棒球和足球都是热门运动,各自都有出色的留洋球员,但有意思的是,两国出色的留洋球员大多属于不同类型。棒球方面,打进大联盟的日本球员大多是投手,而韩国则以击球见长。远赴欧洲的日本足球运动员大多是中场球员,近年来后卫球员也增多。最受欢迎的韩国球员是现效力于英超托特纳姆热刺队、司职前锋的国家队队长孙兴慜。
日本出过很多天才球员,但为什么出不了孙兴慜呢?足球漫画《蓝芦苇》里有这样一个场景,还是前锋位置的葵在比赛中,门前有射门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射门,却遭到了队友的指责:如果他当初把球传给队友,进球的机会会更大。这个细节,确实体现出了日本足球的特点和局限性。